在我個人的收藏中,有一套法國於二○○五年所發行的小全張,內容有六張,以科幻小說名家儒勒‧加布里埃‧凡爾納(Jules Gabriel
Verne)的小說為主題,由左上逆時鐘看來,分別是《氣球上的五星期》(Cinq semaines
en ballon,1863)、《地心歷險記》(Voyage au centre de la terre,1864)、《環遊世界八十天》(Le tour du monde en
quatre-vingt
jours,1873)、《海底兩萬哩》(Vingt mille lieues sous les mers,1870)、《沙皇信使》(Michael Strogoff:The Courier
of the
Czar,1876)以及《從地球到月球》(De la Terre à la
Lune,1866)。這位維多利亞時期的小說家,一生寫了上百部的作品,後來也被譯成五十幾種文字,更被女作家喬治‧桑(George
Sand)譽為「科學家中的文學家,也是文學家中的科學家。」而這套小全張,就匯集了凡爾納最受歡迎的六部作品,百年以來,它們成為多少藝術形式與次文化的靈感來源,也為我們的世界帶來了啟發與夢想。
英國的小說家格雷安‧葛林(Henry Graham
Greene)曾經說過:「童年的成長記憶,是文學家最大的資產。」一八二八年,凡爾納出生在面向南特港(Nantes)的公寓裡。在他的童年記憶中,南特的港口是個混雜各式氣味的奇妙所在:滿載東方香料的商船、透著嗆鼻瀝青味的散裝貨輪、散發著機油與魚腥的捕鯨船,與噴出濃厚煤焦煙味的駁船。熙來攘往的船隻,豐富了凡爾納對地平線的無限想像,也編織了凡爾納年少漂流的旅行大夢,更預示了日後凡爾納在文學領域中的冒險性格。浪漫主義的探險成就與工業革命的時代特色,更為他的作品增添了許多樂觀昂揚的奮發精神,想瞭解十九世紀歐洲文化,就一定得閱讀凡爾納。
歐洲當代著名的科學史(Histoire des sciences)、科學哲學(Philosophie des Sciences)權威,也是法蘭西學院的院士米歇爾‧瑟赫(Michel
Serres)曾經在他的著作《青春:論凡爾納》(Jouvences:Sur Jules Verne,1974)中提到,凡爾納以三種層次為讀者展現世界已知與未知的魅力。
首先,就如一般人,凡爾納的身心靈,都深深地為我們所生存的地球著迷。無論是冰的王國北極、未知的大陸南極洲、高聳入雲的喜馬拉雅、湛藍神祕的南太平洋,或是充滿征服與覬覦的美洲與非洲,在凡爾納細膩的觀察與如同波斯緻密畫般的文字描寫,讓我們在閱讀的過程中,彷彿親臨現場,一同與故事中的人物感受大自然無可比擬的雄偉壯闊;其次,凡爾納將百科全書式的知識,滲入我們所接觸的事物之中,在「知識」的暈染之下,萬事萬物如同寶石一般,折射出千變萬化的璀璨光輝。透過地質學、物理學與博物學的魔法、我們明白原來玻里尼西亞的環礁,是歷經千萬年才累積形成,北美洲東岸如紅寶石般的夕陽晚照,原來是掠過撒哈拉與北太西洋的沙漠風暴,在大氣中所形成的瑰麗景象。最後,在「觀察」與「知識」相乘之後,凡爾納融合了天馬行空卻又具體而微的科學預言,引領我們進入一個充滿魔幻與奇蹟的國度,在這裡,鋼鐵巨象拖曳著寶塔狀的客艙,搖搖擺擺地走過巴黎擁擠的街頭,瘋狂科學家試圖用炸藥爆破,改變地球軸心;在這裡,成千上萬的蒸汽飛船橫越英吉利海峽,異想天開的用大砲將人發射到月球。毫無疑問的,凡爾納是我們所知道,最偉大的未來生活預言家。
早在萊特兄弟造出飛機半個世紀之前,凡爾納就預設了直升機的出現(「征服者羅布爾」Robur le
Conquérant,1887);他在無線電發明之前就已經想到了電視,並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有聲傳真』(「印度貴婦五億法郎的遺產」Les Cinq Cents Millions
de la
Bégum,1879);幾乎沒有一樣二十世紀的科學成就不被這位維多利亞女王時代的作家所預見:潛水艇、飛機、霓虹燈、飛彈、坦克。毫無疑問,他是科學幻想之父。也難怪法國著名的利奧台元帥,在一次對下議院演講時提到:「現代科學,只不過是將凡爾納的預言付諸實踐的過程而已。」
凡爾納的小說,絕對不僅僅是書本已知事實的轉述而已,更是探索世界的博物誌,充滿冒險精神的時代印記。「海底兩萬哩」,就是十九世紀最偉大的幻想冒險經典,透過主人公的故事歷險,凡爾納向我們展現當代對海底世界的想像,藉著鸚鵡螺號上的學者之口,詳實敘述了深海旅程中,所遭遇到種種奇妙的生物,還有作者本人對生物學與地質學高度的認知。
且讓我們放在日常生活種種的桎梏,透過凡爾納的文字,穿梭於現實與幻想之間,在輕鬆閒暇之餘,也為我們的未來開啟了無限的可能性。
(本文作者為廣播、電視節目主持人)